月光里(二)

唐静安


自从那夜过后,宫老板就患上了失眠的毛病。晚上睡不好,早上的回笼觉就更是难了。他常感到莫名地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果然不到半个月他就得了一个坏消息。那天他辗转反侧了一夜,太阳出来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了七八张饼后决定起来。他对着镜子照照,发觉自己脸色蜡黄,眼下的两个大眼袋又黑又浮肿,很是有几分憔悴,精神也眼见的有些萎靡不振。于是搽了一层湿粉又擦了一层散粉遮掩好,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看起来是他一贯倜傥的样子了,他走出门去。没走几步,刚经过当铺,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嘻嘻哈哈地笑,笑得很不正经。当铺的门大开着,文来采照例是不在家,里面笑得很不正经的人有的看到他冲他挤眉弄眼笑得更厉害了,有的立刻干咳几声转过身去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有的对他打完招呼就跟旁边的窃窃私语,还对着他指指点点,他们这番做作引得路过的人也停下来看他。宫老板心里一沉,面色也跟着沉下来。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走去三角地,发现公告栏里新贴出了一份发稿通告。看罢他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那个讨厌的、多嘴多舌的李真白,果然是她,说她写了小说放在文来采当铺,请乡亲们移步一观。她那小说,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又在编排他们,又编排了他们些什么。那个李真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全是在颠倒黑白造谣污蔑。他揭下来她的通告塞进包里反身往回走。起先的步履有些沉重,但越走越轻快。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是个临危不乱的人,他自觉自己很有大将风度。他决定先去见有老板,他与她一向是最谈得来的朋友,用宫老板自己的话说,最爱捉对与人厮杀。两人虽只是朋友,却像恋人似的,什么心里话都能讲,彼此信赖,心有灵犀。况且,这毕竟是也与她也有关的事,事关她的名声。

烧腊铺关着门,宫老板敲了很久,无人应门。小有不在家,这时候到哪里去了呢。宫老板站在门前思索。思索了片刻他抬脚向李老板的酱油铺走去。推门进去就看见有老板正坐在里头,一脸亢奋,对着酱油缸又唱又跳的。

“从大排档沾了一身口水回来,我要高雅一会儿。” 有老板看见宫老板进门,就对他说。宫老板赶紧走到她身边,神神秘秘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鸡毛信 ”, 你被写入”小说“了, LOL 。说着宫老板掏出那张白纸递给有老板。有老板接过来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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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热了早饭过来。。话痨伤神啊。。我看看哈。“ 有老板停下来说。”嗨,蹭热度么!姐到处被蹭,习惯了。付费的我才回复,并且是有起步价的。目前,你应该只会在老李这儿看到姐的芳踪。”

“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人家在泄愤,用艺术手法。“宫老板说。

”唔?我不把自己当回事,难道等你来把我当回事?”有老板娇嗔起来。

“你去大排档溜达一圈,立马杠精上头啊。” 宫老板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都是老交情了。谁的肩上没有齿痕呢,老宫。这样不这样都没啥,最恶心的是扯一圈儿虾扯蛋,把全里人都打击了,她妈的自己还敢天天来扯。表子没当成净她妈扯蛋了。” 有老板说。

“哎呀妈呀,今晚准备吃啥?” 宫老板问。

“晚上煎豆腐,哈哈。这有啥不答应的,虾扯蛋那个才应该滚,打倒街上一片,就少他妈来街上。” 有老板说。

“今天豆腐煎糊了没?” 宫老板说。

“没有,今天火调得小。hiahiahia ,我也不想借题发挥了,虾扯蛋有本事打击全里,就少他妈来街上。“ 有老板说。

“也许故事正在发生着“,有老板忽然神秘起来。”正好你说到这里,我留了两个先不唱了,这样我就会永远有未完的歌。“

“作业原本就是5首里选一首的,你已经超额完成了”。宫老板奉承道,”乐感嗓子条件那么好,情绪表达更好,当然要加作业了。这两首留着不唱,你可以唱别的啊。“

这时候宫老板感觉自己内心完全恢复了平静,他们两个一问一答又像平常一样闲聊起来。

太阳渐渐升得高了,宫老板心里拿定了主意。他和有老板告了辞向到后街去。刚走出门几步就看见小个子在有老板的铺门口徘徊,过一会儿还探头探脑扒着门向里地张望。“老吴,吴兄!” 宫老板愉快地叫了一声。

小个子转头来看到宫老板的身影,远远一溜小跑迎上去,欢喜地解释说,“宫兄,宫兄!我追着小有来,谁知她飞也似的,一转眼就不知何处去了!我就只好此处蹲守着等她。你看我,咳,嗬嗬。他挥舞着胳膊,激动得满脸通红了。

“我知道你是吃过糠的。老吴!” 宫老板站定了说。

小个子老吴睁大了眼,眼神里满含着急切,马上接过话,“这么说你是相信我没说谎的?

我是吃过糠的。 哈哈,我是吃过糠的!我吃糠,她吃鱼,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不自由!” 老吴高兴地原地转起圈来。

“你是吃过糠的!我相信!” 宫老板说。

“他们围攻我,说我撒谎。”

“他们正在研究讨论麸糠学。”

“我是个自由主义者。我认为一切的饥饿贫穷都是因为不自由。” 老吴说。

“我是个流浪之人。随性之人。老吴,我一向都说,在喜欢你的地方热爱生活,在不喜欢你的地方看清世界。” 宫老板沉吟着说。

“宫兄,我……” 老吴哽咽起来。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 宫老板说。

“老吴。月光里欢迎你。” 宫老板拍拍老吴的肩。

老吴点头回答说,”我把月光里当家,我会好好维护它。”

“走!去后街看看! ” 宫老板说,“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他们两个在太阳底下踢踢踏踏走着。宫老板个子高步子慢,老吴个子小步子快,他们一前一后,老吴追着宫老板,不时把身子侧向宫老板。宫老板一派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的样子,老吴显得有些仓促忙乱,但是他目光炯炯显出意志坚定。他们一路走一路说着话,一忽儿拐过前街口转到三角地就到了后街的街角。宫老板停下脚步,老吴也跟着停住,顺着宫老板的视线与宫老板一齐望向一扇窗户。

宫老板就从他的包里掏出来一个录像机,放了一段一只乌鸦跟在一只狗的屁股后头啄着狗的肛门导致它和另一只狗打架的影像。放完了他冲着窗口喊道:“李真白,你是不是那只鸟?”

人们听到叫喊声纷纷聚拢过来。宫老板就问道:“你们看她是不是那只鸟?” “太形象了!” 先走来一个圆圆滚滚的男人,他大声说,“太形象了!”“太像了!金老板说得对极了!” 有几人一齐回答道,接着他们哈哈大笑。

“本来这事已经过去了。可是李真白又出来把本来已经过去的事挑起来,她还颠倒是非黑白,我就不能不站出来澄清事实,说明真相。请大家看我的帖子!” 宫老板打开公文包,拿出厚厚的一沓影印资料, 边说边把他的帖子一张张贴到了墙上。贴了满满一墙后,宫老板敲打着墙壁说,“过去这么久都归档了,竟然有人津津乐道美化自己丑化别人。那就不带花里胡哨艺术加工,还原一下月光里真实发生那件事。离永夜,一只被删的猫从花丛间走过,被删的地方淌着血。宿恶无,神秘的超现实的意象复杂凝重的情感,我的最爱,必须把它贴在在三角地最上方!米兰燕,对不起,没有必须这件事。几天后,离又写了首“诗“暗讽街坊与米兰燕。什么月亮从水中升起,然后晕倒,一直小燕子在删删删。等到被删除后,开始一遍又一遍反复贴。离,报告里管,哎呀,又把我的帖子删了,我对此是有意见,认为我的帖子内容没有任何应该被删的理由。 宿恶无,文章反之删帖就是霸凌。里管,暗讽其他街坊本来就该被删,请停止在月光里闹,否则我们将剥夺你在三角地发帖的权力,驱逐出月光里。谢谢合作。顺便还原一下离告状贴下的留言。宿恶无,写得很理性。版主居然以将三角地的空间据为己有以自己的喜好来要求里友写符合他们的文章反之删帖就是霸凌。水心灵:“该赶就赶!这两个人经常在整个月光里以大字报的形式明嘲暗讽街邻,叫街坊反革命,小逢,甚至谩骂,是真正的霸凌。不要以为别人不理就好欺负,而是别人没有像他们这么无聊,也不屑于写那些没用的谩骂文章回怼他。建议过他们去建个组群,关起门来怎么恶心都行,就是不要到公共场合来撒野。里管千万不要姑息这些伪文人,把下流当作高尚文学,会写几个字却用来嘲讽谩骂不同意见的街坊。黄云平:宿朋友您好。您有自己欣赏的偶像,这是您的自由,非常正常。只不过,您的偶像几乎成了月光里几条街最不受欢迎的人。这里面有他本人的原因,我觉得可能也有您的贡献。您和您的偶像有自己的政治立场,这一点无可厚非。月光里的很多朋友,大家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和观点,不过大家也都能和平相处。而您的偶像屡次污言秽语,或直接,或含沙射影地攻击网友的行为,是明显违背月光里的规则的。以下是一些他以前的下流言语,和恶意针对其他街邻的帖子。我列举的并不完全,不过也可见一斑。我在这里并没有列出他那些针对女性的下三滥的更加污秽的言论。实在是不愿意污了大家的眼睛。我想,不管是里管还是版主抑或是普通群众,看到这样的言行,都是很难接受的。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是唯一一个给他点赞助威的。我其实很有些纳闷,看您好像是位女性,您到底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地点赞那些公然侮辱女性,甚至涉及女性性器官的恶毒言语的?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您这样的粉丝,助长了您偶像的嚣张气焰,以至于在前街,后街,斜街,现在又在三角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人们的道德底线。说良心话,我觉得任何一个里民,如果发表了这许多的污言秽语,早就应该被赶出去了。当然,这只是我作为普通里民的一管之见,我很高兴月光里的管理者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很希望他们能够秉公执法,惩恶扬善。宫之奇,我自己,黄兄好帖!钱明爽,佛爷啪啪打了这两个丑态的脸。这么下三滥的东西,每天含沙射影骂人,在各个地方污言秽语,,,一个女性,很享受污言秽语带来的快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后面跟着个不正常的女性每天送大麻,双双嘿上天了。强烈呼吁里管驱逐这个离 。油京清,啪啪打those 2 pathetic losers脸,早没脸了! ”

宫老板一口气说了许多,嗓子都有些哑了。然而他越说声音越高亢,“大家再请仔细看黄大喇嘛搜集整理的这些珍贵的资料。这是十年前甚至更早,黄大师收集的离永夜的犯罪证据。这足以证明离永夜劣迹斑斑。他挑动是非,谩骂讽刺街邻,人身攻击,他的恶行恶状不胜枚举,月光里全体居民都是清楚的。参照月光里驱逐第2条,谩骂,污秽言语,人身攻击,挑拨地域种族,第11条,讽刺影射,跟帖内容讨论影响月光里和谐气氛,离永夜理应被驱逐!这是前街居民早已达成的一致意愿,也是我们大家伙儿都同意了的。本来在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了几回后离永夜现在老实多了,可是如今又来了个李真白! 李真白又在挑事! 这就是我们月光里发生过的和正在发生的真实的事情。”

“李真白,以后不要用那些称号,也不要写什么《月光里》。你的帖昨天是我让删的。我脸皮厚,无所谓。我的同温层脸皮没那么厚,他们在乎。要写就要写出价值来,不要写这些既无意义、又无美感的东西。” 老吴开始语重心长地说。

”不过随你便,美国是落后国家,可能没有你要的’言论自由。本来你就不敢发在三角地,为什么?” 老吴又翻了脸,疾言厉色起来。

“你公开发表,小心后果。” 老吴又板起脸警告说。

路人甲悄声说了一句,“里管那话哪是对离永夜说的。黄喇嘛这材料不好说,事情有个来龙去脉,只见离骂人不看人骂他。但看这材料,离永夜也就只骂了句你是个烂人,只有你们这些烂人,这个强送下体是武哥送的吧!”

路人乙也悄声说了一句,“看不服就单挑。收集一堆黑材料整人算啥。”

老吴瞥他们一眼,重重咳了一声说,“月光里中央文件:里管说,文学底子渊源就是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嘲讽别人的理由吗?真逗!”

宿恶无走过来,“太阳底下无新事。剪辑拼贴得不错。移花接木,断章取义。我这里也有一首长诗。”

金老板说,”你那个什么也证明不了,个别信徒写个读后感就如获至宝,却没看到更多的人对他的反感和厌恶。玩弄文字只是小事,如果人品不行,谈什么文字好坏。”

“她们信撒旦也是她们的自由,别在公共场合不断挑事撒泼,污言秽语攻击街坊邻居。人品决定文品,没品之人只会欺软怕硬攻击街坊邻居,一副奴颜媚骨像。根本就没人恨他,谁会去恨一只toad,which is just disgusting。”,水老板突然冒出来说。

“这就是问题所在,关起门来自己捧臭脚没人关心,但在公共场所强迫别人看就过分了。”金老板附和说。

“真正的天才需要耐得住寂寞,经常以跳梁小丑的姿态让别人引起注意让人不齿,更别说嘲讽街坊邻居了。”宫老板说。

路人丙说,“翻挖传播别人隐私有些low,总是不道德的吧。“

“毫无疑问,因为无能。“ 宿恶无说。

“那不叫隐私,是三角地的帖子。“金老板立刻反驳说。

“是离永夜将他人的隐私写入了小说。low or high? high到你们那么多人赞美,以至于要编写集锦。” 老吴气鼓鼓地说。

“最关键是当事人明确表示不要编写她的故事,而且认为故事是歪曲和诽谤她。 “ 宫老板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离的品德问题了。不明白那几个女粉丝闹什么。“金老板说。

“高人告诉你的那个贴,本来就是三角地现在还存在的贴。我更关注的是当事人说的这个。离是惯犯。” 宫老板说。

“是啊,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来自三角地的老帖,如有任何不妥,可以报告里管,或者警察,法院,请便。他们不去找里管,警察,法院,在这里诅咒,咬牙切齿,因为他们知道我没错。错的是向辛离和李真白那样写小说。“老吴说。

“我早就说了,嘲讽街邻的挑事者是争执的源头。“ 宫老板说。

”不过,倒是有些好奇,是谁和才子举办盛世华筵啊,这里的几位女铁粉居然没轮上,哈哈。“ 金老板说。

“最初不是说他,说的是前街以前发生的事。后来有友跟帖说在是发生过这事。宫老板说。

“我不确知,我那个跟帖确实只是一问。“ 老吴说。“谁不浪漫?“

“不了解这件事,但大略知道这一类人或群体,最莫名其妙的是莫名其妙的恶意。“ 路人丁说。然后走了。

“他们苦寻他人的人生意义。“宿恶无说,也转头走了。

“对方也可以用同样的话说你和你的群体,互相看不惯,本就是争执内在,所以都别惹事。惹了事还喊冤,就可笑了。所以我早就说了,别挑事。人性的恶就是毒蛇的毒液,一旦苏醒被激发,就会控制不住,这个在每个人几乎都成立。离永夜与其说是魔镜,不如说他就是魔。” 宫老板说。

“楼主强行要版主把自己偶像的帖子,几乎无跟贴,无点赞,置顶,不同意就到处撒泼,理由是别人嫉妒你偶像,能不能谈谈哪些人嫉妒你偶像,嫉妒他什么,嫉妒他有你们这几个女粉吗?哈哈哈。” 金老板望着他们的背影说。

“金兄说话要准确,辛离的帖子从来都有宿恶无的点赞,有时急了也给自己点赞。点赞还是有的。” 老吴说。

“文青说别人嫉妒最可笑了,难道文青真以为会码几个字值得非文青嫉妒?这么说我会做AI值得文青嫉妒?哈哈哈。” 宫老板说。

“其他人对她偶像反驳,几乎都是因为离永夜发表反智反人类言论,被反驳后开始辱骂网友,却非要说嫉妒他。” 金老板说。

“心理学上有什么说法没有?” 老吴说。

“被迫害恐惧症加上自恋型人格障碍。” 金老板说。

“我觉得离永夜现在赖在前街,也许早就腻了后街那种肉麻的吹捧,或者有了自知之明。” 宫老板说。

“不敢,就跟李圾车不敢说话一样,黄牌在身。” 老吴说。

“离永夜不再惹事后,所以纷争也少了,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李真白又跳了出来,开始挑事了。” 宫老板说。

“看能蹦跶多少天!老吴说。

“公平地说,有时候未必是离,而是他的女粉丝挑事。包括置顶这件事。”金老板说。

“辛离黄牌在身,无法出面。” 老吴强调。

“你现在不是在挑事吗?人家都走了半天了,你们几个还没完没了干什么呢?有多大仇恨啊,不就是一篇小说吗? ” 路人庚说。

“既然还有人津津乐道,那么我多说几句。打着小说的名义歪曲事实嘲讽街坊邻居,还得意,几个粉丝还津津乐道的品味发泄内心的怨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宫老板说。

“哪有小说大量拷贝原话的?天天替一个短命的帖子举行追悼会,可怜。” 老吴说。

“惹事着叫屈,可笑。” 宫老板说。他们俩像唱双簧似的。

正午了,太阳热剌剌地明晃晃地照着。他们站着说着。

老吴突然站至高处,大声地发表演说,“很重要的一点。我转发的,是一个有效链接,可能到现在都是有效的。我所做的合法,也没有违反月光里规则。我的本意,是让离永夜羞愧而不要再烦扰大家。而他很快自己专门发帖转发了这个链接,不知他要证明什么。另外,我举报离,不是因为什么个人恩怨,他作图攻击水老板, 还作图将十字架上的耶稣踩在脚下。不涉及我本人。在美国,言论自由是第一修正案。我没有翻挖传播别人的隐私。我提供的只是一个有效的链接,甚至不是截图。是不是无辜,我们意见不一。我再严正申明,那件事,我只给了个链接,对女主我了解不多,从个人的角度,她没有得罪过我,我不会去评判她。但在前街闹得最凶的时候,她是在场的,是站在离周围的几位女子之一。我同时也注意到,她扮演的角色跟其他几位女子不同。对离永夜,我是有明确评判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私人恩怨。《何为丑》说明了我评判的根据。有讽刺意味的是,事情的起因,恰是我指出他的“诗”包含不尊重女性的内容。当时他迫于压力,被迫删除相关内容。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几位女子极力替他辩护,原因是我所不能完全证明的——我是个写作者,不是警察,无意将主要精力投入其中。我有几点说明。一、我无意评判她。二、我无意伤害她。三、不要离炮火太近。我也写小说,知道很多男女之事。但没有社会意义的男女之事,我置若罔闻、没有兴趣。我不是胡蝶鸳鸯派——尽管胡蝶鸳鸯派也有其意义。元旦快乐!“

停了停,老吴又说,“演双簧,并不违法法律和月光里规则。但是李真白,确实违反了月光里的规则。 2. 谩骂,污秽言语,人身攻击,挑拨地域种族 ————她说我无教养。 11. 讽刺影射,跟帖内容讨论影响论坛和谐气氛 ————她所有的跟帖都跟我主贴无关。就举一二例,她说,顾顺入酱缸,可以算是无可奈何。野狼进酱缸,叫做别有用心。大西瓜泡酱缸,那真是舍生取义。我说辛离,她就说,酸吴,甜李,辣谢,咸石,苦瓜。她还写诗,我使劲全力让人们看到我,我爱自由,衷心拥护月光里的里长。大家都知道她讽刺的是谁。她的所说所做月光里好像有所限制。”

“文明有时候干不过野蛮和流氓,因为要守规矩。” 宫老板感叹。

“我从来尊重月光里规则。恐怕月光里没有她要的自由。”老吴说。

日头偏西了。他们还是聚在一起说着。油老板慢悠悠走过来了,他问道: “如果有人问:谁是中国的托尔斯泰?你们如何回答?”

“反了,托尔斯泰是俄国的离永夜。”金老板说,“问好油清兄。”

“你这是挺中,还是辱华?“ 老吴说。

油老板说,“问您好,您认错了,我是MLB013123。码字儿真累啊,好不容易凑了半篇,楼上哥几个,姐儿几个读读?我不会码字,就给大家提供我读过的书或文章,重在参与吧。而且我发现很多人不大注意读书看报,或者根本不看不听,也不知道是不是来探亲的大叔大妈,全凭一张嘴啊!还是要注意学习,不是有一句老话叫活到老,学到老?宿大姐呢,粗来鼓掌啊! MLB013123喊。

”这个,免了吧!有些人身攻击了!” 路人酉说。

“攻击谁了?劝劝你,别动辄竖起指责别人人身攻击的正义大旗。”金老板说。

“像一些人如何被train一样, 不好好说话的结果就是被删帖,违反规定就被驱逐,然后就学会了得说人话。你别想歪了,不是说你啊。”MLB013123指着路人说。

”叹息,何苦呢,选择性失明是坏习惯,应该改。叹息,这是坏风气,现在是移风易俗,改变月光里陋习的时刻。” 金老板说。

”学会好好说话,批评就好好批评,别整天就会明嘲暗讽。讥来讽去很有意思是吗?“MLB013123说。

“哈哈,你现在知道后街为什么是酱缸的原因了,就是几个人抱团取暖的地方,离开后街就被当成笑话。” 金老板说。

”我的个天儿,都是些什么人啊,拿明嘲暗讽当聪明有趣,愧对祖先啊!” MLB013123说。

“选择性失明,颠倒黑白,动辄扣政治帽子,无耻无下限,肉麻无上限,哈哈。“ 金老板说。

“精辟,总结到位!” MLB013123说。

“MLB朋友,建议您把贴放到文来采保存。偶然读到你,去把你最近几个贴翻看了一下,获益匪浅,这些文字不在当铺保存下来可惜了。月光里尤其某些街不太在乎知识,别指望会有很多受众或交流,你在三角地贴了了也在当铺保留,两不误的,或许会被更多人慢慢看到。“ 路人戊说。

“谢谢!在别的地方的时间多,来这并不多,但会考虑多来走动。只是发觉这的人以抬杠和脑子空空也敢说自己不懂的东西的无知无畏的人占绝大多数,全都是些不懂装懂的胡诌烂扯,渐渐失去了分享自己所学所知的兴趣。也许你说的对,当铺里里会有人懂。“MLB013123回答。

路人戌过来说,“我读过您的许多帖子,受益!请继续在月光里发帖!”

“谢谢,我懂的东西很有限,我尽量。量子计算是从金融界开始的,可惜没机会了,有机会让你们看看我写的真正枯燥量子计算在金融领域的应用文章。” MLB013123回答。

太阳落下西山去了。人群散去了。他们终于有些乏了,于是起身向前街走去。金老板就邀请大家一起去他家吃酱瓜菜,——品尝他独门秘制的酱瓜菜,驴打滚和糖火烧。“鄙人姓金,是刚搬进来的新住户,请大家赏光。”金老板说。

街上新开的那家酱菜园就是金老板的。金老板开张时街邻们都来贺喜。大家都知道金老板的底细。然而金老板故作神秘,大家也便心照不宣。总归是老朋友了。谁都是知道谁的。以新面目示人总有不得已的苦衷。主要归来就好。金老板以前是个西瓜贩子。他的脑袋长得圆咕隆咚的,身子也圆咕隆咚,再穿着绿衣裳就真是颗大西瓜。他卖西瓜发了家,如今人们只要一走进他的酱菜铺子,就想起从前他站在街上叫卖时的浑厚嗓音,大西瓜,大西瓜,便宜的大西瓜,史上最低价的大西瓜呀!他看着是个憨厚老实的,他讲话的口气还是老样子,嘟嘟囔囔,闷声闷气,爱翻来覆去说相同的话,他的态度也还是像从前一样不温不火不骄不躁平平和和的。他不像老马那样的尖利,暴戾,也比黄大喇嘛实在,黄大喇嘛一开口就知道是个拿腔做调装腔作势的。大西瓜以前和宫老板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铁杆好伙伴,现在金老板还是愿意跟在宫老板身后。

一行人回到金老板的家。众人一进门坐下,金老板直奔后院的大酱缸去,捞起满满一大碗酱瓜酱菜端上桌来。他还是义愤填膺,不住地发议论,“后街,那就是个酱缸! ”他不住摇着头,连连叹着气,“唉唉,选择性失明,颠倒黑白,歪曲对方言论和观点,甚至自扇嘴巴式的耍无赖,是那里几个人的痼疾。那个可笑的售卖大师帽的,我请问他大师帽是哪产的,他不知道产地很重要,有些产地珍贵,有些产地就比较廉价。呵呵。

“最怕的是赝品,made in 。。。” 老吴接话。

“这伙人,拉帮结派,抱团取暖,根本原因是极端势利, 跪拜强权,为当权者唱赞歌,丑态百出,却缺乏最基本的善良。老烦那人犀利,给他开的药方好啊!病状,喋喋不休,周而复始,语无伦次,逻辑不清。诊,望:粉面红目;油嘴滑舌,闻:气霉味酸,问:一问即怒,一怒难收,切:脉弦不驰。断,癫狂。治,本草纲目之自经死绳-吊尸之绳,燃烧成灰,兑水而服,一日三次,不愈不止。瞎忙活看了问了一句,没货了怎么办? 李真白竟然说您与老烦双双为中华药业略尽绵薄之力?然后后街街邻解绳为石狮煎服。如仍恐不愈则请二位预先遗书呼友人前仆后继。李真白真粗鄙阴险恶毒至极!瞎忙活骂她剑人侨情真没错。瞎忙活说这种中医瑰宝传世名方,还望大力挖掘,她还振振有词说呢。喜欢晃荡和自言自语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问题。”金老板说。“这街上谁在自言自语,谁在天天晃荡,多逛几天还不就清楚了。跟他浪费时间,他缺乏逻辑和基本常识,废话连篇,,,,,”

“控制不住自己呗。” 老吴说。

“楼上两位仁兄还是要看看communibiologist的研究结果,有科学解释的,兴许中医能治晃荡病。” MLB013123说。

“喔,患者的福音。能否预防?我暂时没这毛病。” 老吴说。

“communibiologist这个职业还是第一次看到; 中医理论认为,“日出千言,不病自伤”,可用黄芪配以望月砂治疗。” 金老板说。

月亮从东山上升起来了。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大家嘎吱嘎吱嚼着酱菜。有说不完的话。老吴与宫老板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也与宫老板的同温层们一见如故,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吃成了一片。

”秀才人情纸半张,我要把一篇文章献给宫兄。美国,生我养我的地方。” 老吴说。

“谢兄。我现在也经常会感动和含泪,我想我是越来越柔软了。” 宫老板说。

“柔情和意志是两码事,不想有人误会。” 老吴说。

”完全正确,柔情和意志是两码事。对于认定的事,我是个相当执着的人,不悔改是我顽固的执着。做一个有锋芒的善良人。本着善良的心,守着基本的底线,自由一点,轻松一点,调侃一点,都很好。如果感觉到被冒犯,需要翻脸可翻脸,因为这样才能让别人看清你的底线所在,但无需纠缠,该相忘的也要相忘。。。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到后街看到一些在我眼里奇怪的言论的。。“ ” 宫老板说。

“奇闻怪谈,奇闻怪谈,那里充斥着奇闻怪谈。他们那不叫辩论,叫胡搅蛮缠,那几位是把这当成辩论技巧的。” 金老板说。

“你们说离真白是不是那只鸟?哈哈哈哈。” 咽了一口茶,宫老板忽然问,然后自己大笑得咳嗽了。

大家哄然大笑。“像,太像了!哈哈哈哈哈。”

“BTW,金老板是我的朋友。” 宫老板说。

“我和宫兄是货真价实的老朋友了。不管吴兄是否把我当朋友,我都把你当朋友。” 金老板恳挚地看向老吴说。

“主席说的有道理,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你们都是朋友。” 老吴说。

老吴不由想起水老板来。像他下午陈述过的,他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水老板的。水老板,那个十分有教养的女士,她美丽,善良,有正义感,她对他有知遇之恩,肯为他出头主持公道。他记得他初入后街被人围攻时只有她站出来为他仗义执言。他们中有的说他有近乎病态的敏感和偏執,瑣碎和猥琐,有的说他不像个男人,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他们对他的伤害,至今他想起来心都疼。只有她说,我和楼主、所有这里的人都素不相识,请不要搬弄是非,这样做非常的low! 你们所说的和主贴完全无关。 后街不允许上政治贴,请遵守规定。”我是完全尊重规则,在后街基本没有直接谈过政治。老马默默想。

不控制是不行了。月光里乌烟瘴气,不让人生活了!老吴说。

月光里(一)

唐静安


月光里一派繁荣景象,烧腊铺的有老板娘一大早就起床打开了铺门,把酱鸭烧鸡一只只挂好,把乳猪肉剁得山响,预备着早起的客人来买。水铺的老板娘正卖力拉着风箱,一股股的黑烟从她家的烟囱盘旋升向天空里去。酱油铺陈醋铺米铺豆腐坊油坊盐店的老板们也都醒来了,隔着玻璃窗静静欣赏着烟雾的美丽壮观。当铺老板患了失眠症,当铺的门是永远敞开的,老板却常常不知所终。早上只有月光歌舞厅的宫老板还躺在床上做着甜梦,三只公鸡不停歇地在他耳边打鸣也叫不醒他。

月光里从前繁华过,后来冷清了,可是又重新繁华起来了。这要归功于月光歌舞厅的宫老板。自从他开设了月光歌舞厅后一些文化人就聚拢过来了,各种铺子开起来后各个老板就诞生了。 老板们都是高素质的人才,不仅才华横溢,知书识理,还道德高尚,按照老板们自己的说法是,人品好得呱呱叫。

离永夜的房子的窗正对着水铺的后门。如果他坐在窗前,愿意向外看,就能看到水铺的水老板提着水桶水壶进进出出日夜忙碌。如果正好在强烈的日光或皎洁的月光下,连水老板的内衣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水老板怕热不爱穿大衣裳。

离永夜出现在水老板眼前的时候真是凿凿实实吓了水老板一大跳。那一天她正在白色的水蒸气和几十个噗噗跳动的壶盖的舞蹈中沉醉,离永夜突然像一团乌云一样飘过,吓得她直跳起来,心脏跳得砰砰的好像要从口腔中跳出来一样。水老板使劲咽下一口唾沫,恼怒地瞪着离永夜,可是离永夜竟然梦游一般从她眼前过去了。像没看到我似的!这么不讲礼貌!就当我是一块烂砖头!水老板站在后街上望着离永夜的身影,眼里燃起了一团恨恨的火苗。

米铺的米老板吃过了饭要用水,等了半天不见水老板来,就出了门来找水老板。两人见了面,水老板就把自己的委屈和愤怒一一倾诉了出来。

米老板也是街道办居委会主任,是老板们推举出来的新一任领导。她也是位知心大姐,米老板拍了拍水老板的肩膀安慰她说,“那是个诗人。诗人嘛,总是有几分怪癖的!文来采当铺里有他的诗稿,你可以去读读了解了解他!”

水老板是个急性子爽快人,听了米老板的话二话不说立刻就跑进当铺埋头读起来。她读得过于投入,店里灶上的水壶都烧干了,还引发了一场小火灾,大伙儿来通知她她都置若罔闻。还多亏了街坊的热情帮助,很快就浇灭了火才没有酿成大的损失。那一天月光里上的人们都没刷牙洗脸,都显得有些蓬头垢面的。除了离永夜。离永夜是自己烧水用的。

水老板摇摇晃晃走出当铺时已整整过去了三天,中午的大太阳热辣辣地照在她身上,她感觉头发晕,心里头像是被烈焰灼烧过的土地一样的干涸。她正在当铺门口缓着时,看见离永夜正在街上慢慢溜达着,向着当铺走来。

她走到街上拦住了他,“离大叔来啦!‘一只被删的猫从花丛间走过,被删的地方淌着血!’你这写的是什么?‘清晨的街道上,我的嘴里冒着白气,像晨曦中的一匹马!’这也叫文学?‘夜晚在最后的时刻释放出黎明,然后是黑色的玫瑰,白色的谎言’,这又是什么意思?看着就是一些意识流模仿秀的废话呢!你关心过人民吗?踏踏实实的你身边的人民的喜怒哀乐?你整天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破房子里。为什么你总是写这些虚头八脑的文字呢?好也不好,难道就没有写实的表现现代人,你熟悉的你们这代人生活的文字?您能不能就像这样记录一下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的普通百姓的话语呢?如果您是为政府工作,您贴的那些夸夸其谈的政论帖子有用,为了工作嘛。如果不是,国家机器和那么大的政党有那么多的媒体,缺您的声音吗?想读到普通人的生活、工作,朋友、同事、街坊四邻的话语和故事:)希望看到你写中国现在你们这代人,或比您年轻我们这代人真实生活风貌的文字。很感兴趣。当然我也网上读的。题外话:您如果写出中国当代人向上的精神风貌,完胜美国我们这一代,顶1000句您爱国的政治贴。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把真实的生活写出来才是一种经历,否则就像现在的美女,美的空洞。国内像你这样的中老年很多吗?把丑当作美来炫耀,这么有空溜达的话就多写写你们中老年的精神面貌。”

说完这些,像终于吐出了一口黏在喉咙里许久的浓痰,水老板终于觉得呼吸顺畅了一些。她就双臂交叉起来,站直了身子盯着离永夜看。

离永夜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他期期艾艾的,努力镇定下来说,“小姑娘,大叔这不是文学。文学你不懂。这是大叔的现实主义。比如说吧,现实中的老虎就可以是你。你想把大叔一口吃了,至少想把大叔撕碎。”

“离大叔周围的现实让您心里充满了恨和怨毒啊,难怪如此极端主义,见心见性。您老多久没有接触人了,多久没有接触山川湖海了?对了,您老应该在假期吧?应该出去走走,哪怕买个地球仪转转呢,也能让您不这么’暴力’?幸亏这儿不让公民有枪,要是您有枪,您周围的人就危险了。” 水老板说完这些更靠近离永夜,把嘴凑到了离永夜的耳朵边,小声笑着说,“别那么没自信,我只是不认为您这三首‘诗’属于文学范畴而已。什么叫懂?我懂的您不见得懂,您懂的我不见得懂,您就是懂也是自以为东懂,绝不是真懂。幸好我还有时间,您差不多就定型了,呵呵。”

“还挺犀利的。”

 宫老板踱了过来,笑眯眯地说。

酱油坊的李老板也走过来,摇摇头,闭上眼一声叹息,“那就是个可怜虫。”

烧腊铺的有老板也过来,在胯下揩了两把油乎乎的手,将眼睛眯了两眯,向地下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我呸!一只被删的猫从花丛间走过,被删的地方淌着血!满口污言秽语,那就是个癞蛤蟆,toad,哼!赶它出去!”

“恶行令人发指!”陈醋坊陈老板也过来说。

“臭不要脸的。傻玩意儿。”豆腐坊的钱老板也走过来。

老板们渐渐都聚拢了来,将离永夜围在了中央。

“一只被删的猫从花丛间走过,被删的地方淌着血。看看这血淋淋的血腥的场面,谁受得了!这引起了大家的普遍心理不适和公愤。一定要处理。”  忽然街口外响起洪亮的话音来。一个小个子快速地走,是跳着走来的,他的脚下像安了弹簧似的,他一跳一跳三跳两跳就跳进了圈子里,是一副痛心疾首的严肃面孔。

”这就是老离大叔的文字特点之一,好像不用上这些人体特殊器官和特定行为就写不出来字,还有女粉丝跟着一遍一遍重复!” 水老板说。

“同感,个人也很反感这种文风,不过,老离有点糟蹋文青这个词儿了。” 酱油铺李老板说。

街外又走来了一位高个子的浑身包裹着黑布的神秘人,看身形像是女人,嗓音却是粗重的男声,雌雄同体的他她站在街口说,“有人捧ta为天才,ta说ta自己不是人,是魔镜。于是乎,有友人说,天字去掉人,就是二。二才就此诞生。”

众人听了都热烈鼓掌,给他她喝彩,每个人的眼睛都闪闪发光,鼻尖冒出汗珠,胸中像六月吃下了冰一样的畅快,他们把头都转向街口,纷纷议论,“说得对!说得好!说得真好啊!真好啊!”

离永夜趁机赶紧溜走了。

离永夜再出现在街上的时候,老板们简直出离愤怒了。他们马上冲过去又将他围在中央,质问他,“你怎么还有什么脸出来!” 离永夜依旧期期艾艾说,“我想拯救你们的灵魂。”

小个子听了立刻跳出来大喊,“我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善恶是非不分,你救谁?一个堂堂男子汉,买不起两个赛百味Sub,你救谁。你还写歪诗,你先找个正经营生养活你自己吧!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人品,如果人品不入流,那么谈什么才华和其他特征?文品反映人品,动辄出言不逊,恶语相向,一如你们竭力维护的那个暴横的势力。一只被删的猫从花丛间走过,被删的地方淌着血。哼!”  

水老板又将手臂交叉起来,“老离头就是个典型的生活中的失败者,给独裁者当孙子。极尽奴颜媚骨之贱态,对我们极尽明嘲暗讽之能事!他和他的粉丝都是害虫!离做的所有都违背一个文人的基本道德,没有德,除了博眼球写再好看的文章都是一文不值。得寂寞到什么地步要天天违反规定到别处来做无中生有的事情。人都有政治观点,无可厚非。辩就辩,说观点就说观点,贬低人身攻击霸凌对手就是人品太差,人品决定文品,离大叔没品。这个一把年纪的大叔有多浅薄和逻辑混乱,学运不是反革命,给不同政见的街坊邻居友按以反革命,标准都是双重的。一般学过逻辑的人都会说from what perspective,他整个一个颠倒逻辑,啥都是他说了算。其实这都是其次,老伯的人品是所有问题的关键,不管你怎么怼或骂政治人物或公众人物,但给不同政见的街邻起攻击和缺少尊重的绰号就是霸凌,人品非常次。他的所有的所谓“艺术”,字,画,文章都是非常浅薄和经不得推敲的,因为没有根基,很虚,没有现实生活的沉淀,更没有人生智慧的积累。只有一些没有思想的人会被那些虚妄的模仿来的形式所迷惑,再怎么吹也不可能有价值。我不太相信国内的专业或非专业文学人士会有什么好的评价,只要他们还有些文学素养和思想。当然,国内造假和谎言比较多一些,就难讲了。” 水老板一口气说下去,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有老板将手插到腰上,仿佛她与离永夜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她叫喊道,“这就叫无耻!他就是个露阴癖!他简直就是不知羞耻的无赖!赖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把裤子褪到腰带以下给人看!他的腰带以下有什么特别呢?有什么可看的呢?不和老李老王老刘一样?他区别于老李老王老刘的是敢于把腰带以下的丑陋的部分坦露出来。  月光里的新老居民从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宫老板重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大家耽误了宝贵的午饭时间和你谈,可是你想没想过大家在日头下围着你是为了什么呢?谁不知道大热天的坐在风扇下吃着冰激凌舒坦。你不要以为我们在对你攻击讽刺谩骂,这都是金玉良言啊!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宿恶无出现在月光里的时候月光里的新老居民们都赶紧关起了门,从窗口探出了头。好像她是个传染病患者似的。宿恶无一个人面无表情走在路上。

她走过水老板门前,水老板倚着窗问她:“你是想统一大家的思想?而且一个人有好的地方有不好的地方,一篇文章、作品也有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怎么啦?都像你一样没有脑子地捧你就满意了。你根本不知道大家在批评的是什么,是那些人家认为不好的东西,是全盘否定吗?你学过逻辑吗?真有点不知好歹哦。你跟着你的老离说不雅之词,一个朋友告诉你说一个女人家不要说这些词,你忘了?是谁在破坏公共卫生?那个朋友可能已经因为政治观点被赶走了,一个被赶走的人尚且懂得的道理,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地捧,好丢人哦!你撒泼的样子在哪里都见得着,别人还没说什么,你就闭嘴吧!!! ”

宿恶无说:“你这么文雅,我学习了,致敬。”

水老板把头和身子都探出来,冲着宿恶无喊:“胡搅蛮缠,东拉西扯,永不认错是你这么多年来一贯的伎俩。以后刷完牙,漱完口再来!”

宿恶无说:“这回你的感叹号少了点儿。”

水老板说:“有这事?难道那一点被老李一脚踢飞了? 告诉你吧,我是祖上三代前进的京,十二岁出的国,我中文不好,请海涵。每次和你们交流,我手中都要拿着本字典,哈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他呀?”

宿恶无说:“我喜欢看你这个样子,朋友。”

她走过米老板窗下,米老板紧盯着她的眼:“我看你精神真有问题,而且还不轻。你也不懂敬畏心,你真可怜。哈哈哈哈哈哈哈,理你我都是脏了我的手,你这种人太可怜了!好好想想吧!说罢啪得一声关了窗。”

宿恶无依然面无表情地走,回答了一句:“太阳底下无新事。你的水平,我见识了。”

这一夜老板们站在一起,大家手握着手围成一个圈商议。他们终于忍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况且他们的爆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仇,而是为着月光里全体居民的福祉。水老板先表态说,“米主任,大胆处理这两个人,恢复正常秩序,支持你!那些人对那些文字的崇拜真是病态!接着与会者都表示, “支持处理,那几个人天天捣乱,扰乱正常秩序。”, “赞同赞同”,“坚决支持”,“理解理解”,“服从服从”。连一向寡言少语袖手旁观的月光里的另一位诗人也站出来说,“坚决拥护”。这位诗人一直对离永夜怀有嫉妒和不满,但他从来都不承认这一点,因为他从不深入窥探自己的内心深处。

米老板非常高兴,乘兴问说,“月光里以前发生过一件趣事,就发生在当铺,当年的见证人都还在吗?”

小个子呵呵一笑,高高跳起来,向米老板眨了眨眼,“不浪漫的事”。他们两个一问一答,配合默契,像是两个心意相通的情人似的。

有老板哈哈大笑,“老江湖嘛!”

小个子虽然来得晚,但他跳得高,腿脚勤快,口才一流,几乎立刻就成了月光里最受欢迎的人,大家一致推举他做了闾联署专员,专门负责此次驱逐离永夜的紧急事项。他的风头一时都盖过了各位老板们。

他们商量好了决议连夜去向里管请愿示威。大伙儿就一窝蜂聚集到里管家门口。四处云游的大黄喇嘛也到了。大黄喇嘛像一尊活佛,总是在恰如其分的时候出现。他有一张生动而祥和的脸,肥大的四肢和肚子。他是个话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听的人耳朵都长起了茧子,以后听什么脑袋都嗡嗡地叫。他讲经说法了半个时辰后,酱油坊的李老板才终于能插了一句说,“这两只癞蛤蟆,就是来恶心人的。”

豆腐坊的钱老板见缝插针奉承说,“佛爷啪啪打了这两个丑态的脸。这么下三滥的东西,每天含沙射影骂人,在各个地方污言秽语”,,,,,一个女性,很享受污言秽语带来的快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后面跟着个不正常的女性每天送大麻,双双嘿上天了。强烈呼吁里长驱逐这个离 。

油盐铺的油老板也插进话来,“啪啪打those 2 pathetic losers脸,早没脸了!”

”老离头都快60了,他的孙子应该都老大不小了,还整天我妈我妈的叫着,真没出息到家了!你见没见过他孙子,去你店里打过酱油没?” 水老板问李老板。

小个子联署专员回到月光里发表演说,“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爱。我们月光里的居民人品好,我们之间团结互助,从不谩骂攻击讽刺人。我们每个人都要对月光里负责任,为了月光里,大伙儿都请去联署去!不能让哪一个毁了我们的光明!你们看看他多么血腥,一只被删的猫从花丛间走过,被删的地方淌着血。。。”

他板着脸督促一个出来倒泔水的妇女说,“您是个很好的看客,但光当看客还不够,去意见区联署吧。” 他板着脸对一个出来买菜的妇女说,“真要捧场,就去联署!谢谢!”

“该赶就赶!这两个人经常在整个月光里以大字报的形式明嘲暗讽街邻,叫街坊反革命,小逢,甚至谩骂,是真正的霸凌。不要以为别人不理就好欺负,而是别人没有像他们这么无聊,也不屑于写那些没用的谩骂文章回怼他。建议过他们去建个组群,关起门来怎么恶心都行,就是不要到公共场合来撒野。里长千万不要姑息这些伪文人,把下流当作高尚文学,会写几个字却用来嘲讽谩骂不同意见的街坊。”水老板越说越气愤,声音越亮,几乎是对着里管的门喊了。

里长却早已睡得死沉了。

大家闹了一夜都乏困极了,折腾到天大亮时就都渐渐散开了。

有老板回来发起了老板脾气,冲着小个子嚷道,“大爷,我们下次要非常明确:让他滚。没有时间精力再这么闹腾了。”

小个子嬉皮笑脸地答道,“放松,放松,大家跳贴面舞。今日老公公们不要脸,哦。不要刮脸。这几天光顾写文书了,没时间写情书。这马上就写一封,大家乐呵一秒钟。”

“严肃!你到底有没有领会中央精神啊?要么你能让他骂人并录音,要么你就闭嘴撤职!”有老板说。“你去琢磨琢磨该怎么做,交给你了。” 她撂下这一句气鼓鼓走了。

“不要太急迫嘛。我们要深刻领会中央精神。另外,在不骂人的时候,无论是在这儿还是在那儿 ,他一直处于求关注状态,这就一定会有机会的。” 小个子跳起来追着喊道。

宫老板习惯地把手伸进随身携带的包里。(睡觉时他就把它放到枕头边。)他是歌舞厅老板,同时也是一个档案管理员。他出门时腋下老夹着个黑皮包,里面装着很多旧资料,如果有需要他就可以随时拿出来以证明他的博学与诚实。大清早的他刚要躺下睡个回笼觉,听了有老板娘和小个子的一番话不由想起心事来。真是出师不利啊!月光里虽说是一条大街,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来溜达的,离永夜老赖在这儿做什么呢,何不走开各自安好呢?月光里的居民无疑都是富有正义感和热心肠的,各自有各自的锋芒,大家看清楚了离永夜邪恶的本质,也想让世上的人看清楚。可是这一次告状竟然失败了!失败就意味着离永夜还将在月光里溜哒,就意味着他还将会看到他在月光里溜达!这个可怕的景象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上,宫老板心里的沮丧和疲倦又加重了几分。这个早晨,宫老板自月光里重新繁华后第一次失眠了。

年夜饭

唐静安


今年的年夜饭是在祖籍杭州的朋友家吃的。我肠胃弱,吃饭素来只敢吃七八分饱,今夜十足十真真是吃撑着了。从开始的头抬菜炸春卷起 ,到中间的各式凉菜,卤煮的猪蹄膀豆干豆皮,熏腌晾晒的香肠腊肉,清炒复凉拌的十样锦,到蒸的荷叶糯米丸子,配了金华火腿的腌笃鲜,蛋饺海参齐全的全家福,到再后的手工挤的清汤鱼圆,雪菜肉丝炒年糕,到最后必须站起来才吃得下的八宝饭和黑芝麻汤圆。菜一道道地上,热菜每道上来都是热气腾腾的,每样都尝一口,一口口我真真是吃撑着了。我也很久没有吃到这样丰盛这样有滋味的年夜饭了。所有的菜都是朋友的大姐姐一手操办,道道菜她都从原材料做起,芝麻馅儿的粉也是她亲手磨的。这一桌子菜我想她大约至少准备了四五天。在客人欢欢喜喜吃的时候,她一直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着。这样的情景到底令我回忆起过去了。过去我们家也是这样宴客的。

       一早下了帖子,一周前要备菜,鸡鸭鱼兔猪牛羊干鲜时蔬都要齐全。拌炒烧焖蒸煮卤炖煨熏,八冷八热,八荤八素。两尾鱼,清蒸鳟鱼,糖醋鲤鱼。蒸的八大海碗,羊羔肋条,乳猪手,鹿尾儿,烧肉,丸子,酥肉。还有我最馋的两碗,一碗叫三贤,意味这三样东西可搭百般而不夺味,乃菜中之贤,是用福建产的幼叶海带白菜心并尝不出原味的工序繁复的土豆一起蒸的。一碗叫方圆,大约是取天圆地方之意,是一块块漂浮在天青色的圆形大碗里经过黄晶冰糖炒制后通红油亮的五花肉,肥而不腻,我爱用小馒头裹了甜甜的肉汁吃。香酥鸭算头牌,因北方少鸭子,其余硬菜熏雁腿不常有,卤猪肝猪舌,炸小黄鱼或带鱼,五香牛肉是一定的。过油肉,炒蒜苔,爆羊肚是家常菜式。凉菜里有两道花脸,银耳伴木耳,泡得蓬蓬松松的,撕成小朵。有时打乱了放,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有时泾渭分明白黑各占半盘,浇的都是小磨香油蒜醋汁儿。松花蛋配咸鸭蛋是切成瓣儿,摆成菊花的形状,或者敲破鸭蛋填入皮蛋煮好再切瓣儿,黄中带黑,称作黑金刚。清炒小白菜是年年的压席菜,几根半尺长的鲜物,半段如白玉半段似碧玉,在满桌的荤腥之中分外出色,引人垂涎。我们家的大团圆菜是木炭烧的铜锅,里面鸡兔冬笋油豆腐嫩豆腐血豆腐粉丝白菜冬瓜香菇一应俱全。有席必有酒,杯盏碗盘一一摆设好,乌木银箸分搁好,温好黄酒斟好白酒,请客人移到餐桌,男女分席,尊卑隔帘,菜依次上来,客人尽管安坐着。席间说几个笑话,讲几件奇闻。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猜拳行令开始热闹起来,从正午到黄昏,宾主尽欢,一醉方休。我们家的菜大多是阿爹做的,阿娘只能打下手。我们家的菜式是固定不变的,客人也几乎是固定不变的。谁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心里都是知道的。饭后撤了进门吃的蜜饯干果,复端了新鲜水果和点心,最后奉了茶,一餐饭才算齐整了。这些点心倒是买来的,往往是李记张记有名的老店现出的。

      每逢年后阿爹总要去药铺买助消化的药给我吃。年里我贪嘴多吃几口便积食,吃一顿要歇三顿。阿爹一边给我揉肚子一边叹气,说我遗传了他的不好,可他的好我却没遗传到。我馋却懒惰,并不爱勤烹煮,至今我能做的只有三贤一味中的土豆方。把土豆先煮好捣成泥加足了金钩,和入菱角粉,调以椒盐揉成厚饼蒸,蒸好放凉去边角切成长宽二三寸的方块入油锅炸至金黄,再添入高汤上笼蒸。所以用菱角粉,取其浆糊清澈透明,又味甘性凉健脾和胃,能中和煎炸的燥热之气。阿爹别的菜在我这里是失传了。

        在美国住了许多年,没有了亲戚之间的来往,开始朋友同事邻居之间的party。说是朋友,顶多就是熟人,见多了罢了,朋友总要性情相投的。而我仅有的几个新知旧雨大多远在千里万里之外,身边近处的一两个也并不能常见。party,与其说是请客不如说是聚餐。接了主人的邀请,届时东家一个菜西家一个菜,带了来和主人家的放在一起。冷盘原是冷的,热菜放长时间了也成了冷的。客人陆续来,菜式倒是不断见新的,天南海北的哪里都有,看着偶尔也有眼馋的。吃的时候大家随意取了站着或坐着,先找相宜熟悉的人凑着。但大的party常常举目都是陌生的脸孔,谁也不认识谁。吃了一个晚上,胃里是冷的,心里也是冷的。吃完谢过主人回家,吃了什么和谁吃的,都不大记得了,完了也就散了。过后也不挂念着谁家的菜,想着就要流口水。在美国这么多年,我始终不习惯这样的party。现在愈来愈孤僻了,也不怎么请客也不怎么参加聚会,年节就自己一家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过了。经常也不知道哪一天是腊八,哪一天是小年,哪一天是除夕,有时忙起来就完全忘了。

       在外是这样,回去如今也不复有旧日的景况了。去年的年夜饭是在北京吃的。大舅舅定了馆子,一大家子匆匆忙忙赶过去,馆子里闹哄哄地乱,亲戚们一边寒暄服务员们一边上菜,吃得咸得口渴了,一口能喝的热茶也没有。服务生只管做自己份内的事,谁有义务让你享受作客该享受的殷勤周到。年夜饭馆子里分上下场,两三个小时后就必须清场离开。于是我们一大家子又如来时一样匆匆忙忙地走了。年节的热闹喜庆安宁详和的气氛一丝也没有,只有仓促忙乱。如今国内没有人肯花功夫做菜宴客了。

     今夜享受了老派人物的旧式做法,让我恍惚了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然而旧的已经远远地去远了,阿爹不在了,此次操持的大姐姐也老了。休说新时尚新潮流,旧的未必坏,新的未必好,论吃请,还是老式的吃法才令我满心的欢喜熨贴。


2022-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