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新疆(四)

简丹儿


今天在办公室接到武子的微信电话,这很突然。

武子是我微信中三个发小里唯一的一个男生。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并不多,他调皮又倔强,是班上男生的领袖。对,现在也是小学同学的领袖,小学同学群他是群主,他还去找到了已迁到外地的维族同学阿鲁木江。虽说与他有微信,联系也不多,除节假日发个问候外,偶尔他会发个新疆街景美食什么的。

几十年没讲话,突然用微信远隔重洋的通话,意外后也自然了,只是没说几句,我觉得他喝高了。这也是,如果不是喝高了,他应该不会这么突然地打电话。人醉话多,他一遍遍说你一定要回新疆来看看,你人在外面这么多年我们同学什么都帮不上忙,你回来我们好好带你到处玩玩,新疆好多可看的地方,小时候我们听都没听过……又说起童年往事,然后说到了王老师……王老师是山东人,我们三四年级时的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

武子讲的他和王老师的故事是这样的:

王老师一直不喜欢我,这个也是正常,调皮捣蛋的孩子一般都不受老师待见,其实她看我的眼神里的厌烦轻视让我也很不喜欢她,你们好学生大概从来没有被那种眼神看过,那眼神能杀人,也罢,眼神就眼神。那次,你记得吗,肯定是我不对又捣蛋了,她叫我到讲台上站着,一边训斥,一边用指头戳我额头,我最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动作,充满着鄙视,尤其还当全班同学的面,哪怕你扇我个大嘴巴,给我一拳都成,你对我愤怒可以,你不能蔑视我,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一次次偏开头躲她的手指,她抵我到黑板前,继续戳,我终于怒了,大骂一句xxxx,一把推开她,她摔下了讲台,哎呀,这下闯大祸了,学校召开大会批判我……唉,这多年,这事儿给我的心理阴影别提了,之后,只要我见到谁用手指戳谁,就恨不得把那指头剁了。

说实在的,武子说的故事我记得很模糊了。可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不会那么深刻。但今天听到这个童年故事却挺理解他。或许在王老师看来,大人戳几下孩子或给他一个轻蔑的眼神也不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可孩子也有自尊心,有他自尊不可侵犯的心理边界,你越了他的界,他也会不顾后果的反击。现在的武子已是一厂之长,我想象不出他笃定老成的厂长样儿,脑海里满是那个倔强的,大丈夫可杀不可辱的小男孩。

他又突然说,你家小人书丢的事儿,你还记得吧,嘿嘿,不好意思啊,。。。。等你回来,我买一箱书赔你。

我回忆起来了,那是我家惟一的一次入室“被窃事件”,而丢失的只是一箱小画书。那时我大概6,7岁, 和哥哥特别珍爱这一箱小画书。我家住一楼,苏式的火柴盒般的宿舍楼,那时人们不会在窗上安什么铁栏杆,甚至离开时也不会特别去扣住窗子。总之,那天,回家,发现窗子大开,似有人翻窗进来过,而最后发现,丢失的只是一箱小人书。我哥一下就知道不是焦狗子就是武子小建他们干的,其实几个都是他的玩伴。最后哥哥还真把书箱要回来了,记得特别清楚的是,哥哥发现他最喜欢的两本打仗的画书不在其中,就不干了,非要再去要,但我妈劝他说算了,说别人没有,你有这么多了,就算你送他们吧。而我爸最关心的是一本漫画书。幸好这本漫画还在,我爸说,这才是本好书,只要它在就行。

当时哥哥和我都觉得爸爸太不懂孩子的感受了,但我后来还是承认这本漫画对我家有特别的意义。它是卜劳恩的漫画集《父与子》。

在茶坛写过《永远的卜劳恩》,一搜还在,看时间是写于2011.4.11,整整十年了。

2021 8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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